2011年3月28日 星期一
緊急手機簡訊系統
進入主題,由於這次的日本大地震的關係,因此政府要建立一套災害預警系統,而其中有一項是當災害被偵測時,馬上利用簡訊來通知每一隻手機,雖然我已經離開這一行已經有一段時間,但我的第一反應告訴我絕對不可能用我們一般用的傳簡訊的方法,全世界應該沒有一家業者有辦法讓所有的用戶在同一時間收到同一封簡訊。後來看完這則新聞我發現政府想做的方法跟我想的一樣
2011年3月21日 星期一
參加第九屆文薈獎槓龜作品-暗夜
得獎作品集 - 第九屆文薈獎
暗夜
在你躺在床上時
屬於你的暗夜已經開始
一動也不動 無法發出聲音
任由恐懼如一隻待宰羔羊發抖的等待飢餓的惡狼出現
閉上眼睛一切依舊如影隨形
身體有如被來自四面八方的黑色藤蔓束縛
越是掙扎束縛的越緊
似乎在說不用掙扎了 沒有用的
放任麻痺身體的每一處直到全身
電風扇稀稀疏疏的風依舊搖曳著布簾
天花板的模樣依舊沒變
呼吸器取代了氣息
遠方的車子呼嘯而過 偶爾救護車劃破天際的警笛聲
水滴慢慢的從沒鎖緊水龍頭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一切都是在安靜無聲的夜裡
恐懼依舊
其實在醫生宣布的那一天起
所有的悲傷都已經準備好了
最終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黎明曙光透露的一點希望
2011年3月16日 星期三
大樹
如果我在某一個時間點,做了一個跟現在不一樣的決定,那現在的我會變的更好或更壞?但永遠沒有人知道對自己最有利最正確的答案是什麼,所以請不要後悔自己所做的每一個決定,生死有命啊!
五月的午後,太陽還不會太毒辣,但當約翰爬上這座小山頭,卻已經氣喘噓噓了,心裡在想歲月其實才是最可怕的敵人,以前對他來說沒什麼的山頭。但看到了這一顆大樹,突然覺得有種到達終點的喜悅,走到樹下,用手摸著樹幹好好端詳這顆大樹,覺得好久不見已經變那麽大了,站在樹下茂密的樹葉遮住了陽光,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也吹涼了約翰的心,從這裡看出去的風景依舊不變,山腳下城市的繁忙依舊,只是在約翰心中這城市似乎少了什麼而只剩下回憶,由其當他在這樹下時。。。。
那一年約翰剛從學校畢業,除了白天的工作之外,只要有空,晚上都會約艾力克去河濱公園打籃球,艾力克是約翰在宿舍的同學,自從約翰知道艾力克從南部來這裡上班之後晚餐時間只要一有空他們都會一起找地方吃飯或一起去河濱公園打球,平常假日時在街上看妹妹,要不然去逛電腦賣場,因為艾力克住的地方沒有電視,所以有時候他們會一起在約翰家看電視看球賽,有時候也跟一些彼此都認識的同學一起出來聚餐,一邊吃飯一邊聊東聊西日子過得特別快。艾力克覺得約翰是一位標準業務員嘴臉的人,死的都能說成活的。約翰覺得艾力克是一位標準阿宅,只要是他有興趣的事情,都可以把它研究很徹底。就這樣他們的情誼也就這樣慢慢的建立起來。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有天艾力克打球完跟約翰說他的肩膀很酸,當時艾力克也沒有很在意這件事,想說應該休息一陣子就好了,然而休息了一陣子,情況也沒有好轉,反而更糟,每一個投籃都會讓肩膀的酸痛更劇烈。這時艾力克才意識到應該要去給醫生看,可是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找誰,也只好求助在地人約翰,約翰就帶他去一家中醫針灸,針灸了一個月半也沒有起色。艾力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和很重的無力感,也不敢跟家裡的人說,平常能言善道的約翰突然也不知道怎麼辦。
有一天約翰跟艾力克說要開車去山上看夜景,到了山上看夜景的地方,山下的夜景依舊光彩絢爛美麗,如果在平常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說『這麼美麗的夜晚,為什麽一個妹妹都沒有呢?』然後接下來一定說一大堆男人苦命論,原因就是沒有妹妹在身旁等等的話。但此時艾力克異常安靜,約翰跟艾力克說『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養吧!讓你的手臂與肩膀好好休息,能夠避免的事情就避免不要做就不要做,過一陣子你又回到當年的一尾活龍了。』『那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那這要問你啊!平常你的右手在做什麼壞事,我又不知道。』【笑】『右手平常就寫字打電腦拿筷子啊!』『喔~!這樣子啊!不過我想還是要讓手適度的動一下比較好吧,要不然我有一個朋友的弟弟是復建師,改天來問他好了。』看著夜景裡的閃爍燈光,艾力克只希望他的身體一切能夠快點恢復正常,就像閃爍燈光下的每個人一樣。
幾天後艾力克去找那位復建師朋友,復建師也教艾力克幾個簡單的復建動作,讓艾力克回去每天做。艾力克除了每天很認真的做這些復建動作也很認真去中醫針灸,而有一天艾力克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抬起來往上伸直變的非常吃力,這種感覺讓艾力克非常的挫折。艾力克心中的無力感越來越重,他很希望像一般人一樣至少不用為了身體的問題而煩惱,他希望他可以煩惱在除了身體以外的煩惱上。艾力克後來決定去某一家大醫院檢查,然而在大醫院裡一開始也不知道要掛什麼科,隨便掛了一科之後,醫生就針對他那一科部分做檢查之後,如果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的話會幫他轉到另外一科,後來艾力克發現這件事好像變成細胞繁殖一樣,越看越多科,這樣的門診日子過了三個星期後的某一天早上艾力克看完某一個門診在等藥時突然接到約翰的電話『大哥,你現在在那裡?』『在醫院等藥啊』『那你還有幾個門診要看』『下午還有一個門診』『艾董,生意做這麼大啊!那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有一個醫生說我有可能是一種肌肉發炎的病,要吃很多類固醇一陣子才會好。』『對嘛~對嘛~會好的啊,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約翰好像一付中了樂透頭獎的語氣說『可是醫生說他也不確定是不是,他希望我住院檢查確認。』『是喔!那你要不要去住?』『我也不知道』『那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好啊』。。。。
掛掉電話後,看著牆上的號碼和自己的號碼還有一段差距,看著等候區裡的人來來往往,這時在角落處看到一個女生一邊打電話一邊哭,可以理解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舉動,由其當你的生命發生了巨大的轉折,而這個轉折是充滿未知性而且無法掌握的時候,而且當醫生宣布你的病情是一個沒有人可以幫忙你復原的病時,你該怎麼辦?老實說艾力克也不知道怎麼辦,他突然想起最近一位因為肌肉相關疾病而離開的親戚,雖然會害怕,但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哭,只希望這一切不要發生就像船過水無痕,讓他回到正常的生活,其實他也快要受不了一直門診的日子,而且一個門診就要抽一次血、驗尿甚至驗糞便,然而到最後卻什麼答案都沒有,難道當一個沒什麼病痛的普通人有這麼難嗎。
過一陣子艾力克發現自己的腳也有問題,走路走久屁股會酸,而住院這件事也不敢獨自去面對,害怕醫生宣布,害怕未來生活,害怕突然要面對死亡。一連串的挫折,在多的樂觀也都會消失,在多的正面情緒也會變成負面情緒。然而這一切負面的東西,只會繼續加重不會減輕,艾力克也不太敢跟約翰說這種感受,因為真的不想把這種負面情緒帶給身旁的人。有天艾力克從公司走到外面停車處時,走著走著突然就跌倒了,摔下去之後由於手撐不住地面,接著頭往地面撞下去,艾力克才發現接下來他自己想要爬起來,卻爬不起來,只能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對待救援等待奇蹟,直到被同事發現之後才被扶起來。這件事讓艾力克挫折感很重,回到家接到艾力克媽媽從家裡打來的電話,媽媽只問了一句『在忙什麼?』艾力克馬上把壓抑很久情緒全部都發洩出來,艾力克把最近發生在他身上讓他很挫折的事情全部泣訴給媽媽聽。幾天後艾媽媽從南部上來看艾力克,艾力克找了約翰和艾媽媽一起吃飯,吃飯的時候約翰也不知道要跟艾媽媽說什麼,想到剛剛艾力克走進餐廳時很努力很緩慢很吃力一付快要跌倒的樣子但確很認真的走到餐桌前的樣子,心裡還滿心酸的,但約翰還是忍住許多悲傷與負面情緒,與艾力克和艾媽媽有說有笑的吃完那一餐,關於艾力克的身體狀況與不敢住院的事情,那一晚隻字未提。
一個星期後,艾力克打電話給約翰說『剛剛看完門診,我下星期要去住院去了。』『確定了?』『嗯』『那要不要去幫忙你什麼事情?』『應該不用,我爸媽跟我同事會去幫我處理住院手續。』『喔,那你住院之後再跟我說你住那一號房。』『好』
艾力克住院之後的假日,約翰與幾位同學一起來到醫院看艾力克,大家就像以前一樣,總是有聊不完的天、說不完的話似的。當大家要離開的時候約翰跑去艾媽媽旁邊偷偷的問艾媽媽『醫生有沒有說什麼?』『還沒,唉,不管醫生宣布是什麼病,最後還是要接受不是嗎?我也只能跟他說每個人的身體都是越來越不好,也不要想太多。』『也是啦。』
幾天後艾力克出院了,約翰和艾力克的同事幫忙艾力克把東西搬回家,艾力克回到家之後約翰問艾力克『接下來你要怎麼辦?』『這個問題我也還沒想清楚。』『嗯,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要跟我說。』『是,沒問題。』接下來這幾天艾力克陷入長考,雖然醫生已經很確定的告訴他是運動神經病變的病人,目前這種病還沒有任何有效的治療方法,只能看著病人肌肉不斷萎縮無力,直到無力呼吸。艾力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而他在考慮的是要繼續留在這裡還是回去家鄉,繼續留在這裡有較多的資訊較好的醫療與照顧環境而且艾力克的公司也答應讓他繼續上班,只是這幾天去上班總覺得自己對公司的貢獻越來越少,而同事的幫忙卻越來越多,雖然同事都是很熱心而且不求回報,然而有很多東西是只有家鄉獨一無二的。看著艾力克最擔心也最怕她難過的艾媽媽,而艾媽媽在來這裡之後卻只有不斷的鼓勵與安撫艾力克,艾力克決定跟艾媽媽說『我們回去南部好了,落葉終要歸根。』
過幾天約翰和幾位朋友在艾力克家幫忙收拾行李,艾力克只能坐在椅子上指揮他們收東西,東西收的差不多的時候,約翰問艾力克說『公司那邊手續都辦好了嗎?』『辦好了。』『你回南部之後,有空我會去南部看你。』『當然可以,可是不要專程,就順路過來看我就好了。』『喔!那你回去之後,不要讓自己太無聊,該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不要偷懶!知不知道!』『報告是!』約翰打從心底的希望艾力克能夠恢復成正常人,可是他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這一天,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告訴艾力克絕對不能放棄繼續與病魔拔河,雖然這場比賽他沒有任何優勢,但是只要不放棄也許也許有天奇蹟就出現了,又或許沒有奇蹟的出現,但只要放棄了,就保證什麼都沒有了。
在艾力克回南部之後,約翰還是會去河濱公園打球,讓自己心跳加速、促進血液循環、多流一點汗,然而下場休息時,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試著不去想卻又揮之不去,這時真的一點上場打球的拼勁都沒有,打球打沒一下子,就沒什麼心情繼續打下去,上場繼續打下去,也打不好,乾脆回去好了。後來約翰再也不去河濱公園打球了,他都跑去別的球場拼命打球、拼命流汗,至少可以稍微忘掉一些令人難過的事情。
過一陣子之後約翰去南部看艾力克,快到艾力克家之前約翰一直告訴自己只是去看一位好久不見朋友,所以也沒什麼好難過的。到艾力克家,看到艾力克之後,他的四肢越來越瘦,已經完全不能走路了,坐在椅子上也不是那麼穩,說話也有點不清楚,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要靠看護才能完成,但約翰還是一見如故,跟艾力克聊天說地的就像以前一樣,約翰要回去跟艾力克道別時,艾力克問約翰『等一下要去那裡玩?』『應該只是去附近的幾個熱鬧的地方繞一繞吧!』『那好好去玩吧。』『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嗯,開車小心,再見!』『好,再見!』看著約翰離開身影,艾力克心裡在想如果可以他好想以一個地主的身份陪約翰去繞一繞,在艾媽媽送約翰走到門口時,約翰問艾媽媽他的身體狀況還有他的情緒還有每天該做的事情有沒有做等,艾媽媽說艾力克最近只要看護稍微做錯什麼或有什麼不合他的意思的,就開始不高興、罵人,約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艾媽媽跟約翰說你們來看他,他就會很高興了。
之後每幾個月,約翰都會到南部看艾力克,看著艾力克越坐越不穩,只好坐在會把整個身體往後仰的椅子上,而說話也變的越來越不清楚了,但艾力克一看到約翰總是有一大堆話想跟他說,艾媽媽也私底下跟約翰雖然艾力克偶爾還是會發脾氣,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而艾力克為了要把話說清楚,艾力克還在往後仰的椅子想辦法讓自己的頭稍微往前傾,但又怕自己的頭整個往下掉,所以用帶子繞過額頭把自己的頭固定,後來在許多社工與輔具老師的努力下,讓艾力克可以透過特殊輔具打電腦,艾力克至此就可以透過網際網路跟約翰聯絡。幾年後約翰帶著他的女朋友來看艾力克,沒多久約翰就結婚了,雖然艾力克無法去結婚典禮的現場恭賀他,但艾力克還是打從心裡替約翰感到高興,又過了幾年約翰也有了小約翰,後來約翰也帶著他的小約翰來看艾力克,雖然小約翰一點都沒有理艾力克,自顧在艾力克家裡跑來跑去,艾力克看著小約翰跑來跑去的樣子也很開心,但約翰心裡總覺得艾力克的氣色好像沒有比之前來的好了。
沒多久約翰收到一封艾力克寄來電子郵件,收件人除了約翰還有一些艾力克的朋友,標題是『我最後的話』,內容是這樣:
大家好,
寫這封信給大家是有幾件事想跟大家交代一下,但並不代表我對未來感到絕望,雖然我目前狀況跟風中殘燭差不多,可是我每天還是很認真的把握每一個今天,而且我心裡最大的期望還是有天我們都七老八十了,每天就坐在大樹下或廟口下棋乘涼講543。看著人生如似水年華般的流逝將到盡頭時,幸好一路上有你們的陪伴,人生才沒有如此單調。
但萬一真的有一天在我頭髮還沒發白、青春年華還在我身上一絲猶存時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在我身上發生時,有幾件事要麻煩你們
1.麻煩你們一定要盡力安撫我的家人,由其是我爸媽。畢竟他們都犧牲了許多自己的時間精力與金錢來照顧我,由其是我爸媽,因為我的緣故,使得他們原本悠閒快樂的退休計劃,全部變調了。如果說真的最壞的情況發生的話,那也就是說他們這幾年的辛苦與付出都歸零了。所以假設這一切真的發生時,在事過境遷之後,我希望他們可以回歸到他們最想過的退休生活。
2.我希望離開之後能夠用樹葬的方式來當作我的長眠的方法,所謂「樹葬」,即提倡人死、遺體火化後,將骨灰埋於樹下,可達成多層意義:助樹木生長,使人的生命在植物中得以延續。這幾年讓我很沮喪的是我似乎只能躺床上一動也不動,對這個社會對我身旁的人沒有任何的貢獻只有負擔,因此樹葬應該是我離開之後我對大家把我身上最後一點所剩的付出吧!如果這棵樹因為我最後的所剩的價值而茁壯,讓路過的人因為這棵樹而消除暑氣與得到充分的休息,那也算是我對大家的最後一點貢獻吧!
艾力克
約翰看完這封信,心情滿五味雜陳,很高興即使艾力克歷經大的打擊,依然對生命如此樂觀,只是讓他覺得難過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像他這種普通老百姓的身上,而社會上許多道貌岸然、口是心非、公然撒謊的人卻依然活的好好的,這個社會的不公平我們已經看多了,但我們卻依然無能為力。約翰一直看著這封信,一直想要回覆艾力克些什麼,最後他回覆艾力克這些話:
大哥,你一定要繼續努力加油下去,我也是,這樣我們以後就可以一起在坐在大樹下或廟口下棋乘涼講543了!
約翰
約翰打從心底真的真的真的很希望那一天的到來。。。。
接下來的日子,約翰回到了他那原本汲汲瑩瑩、戰戰兢兢,每天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努力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約翰接到艾媽媽的電話,艾媽媽在電話裡跟約翰說『艾力克走了!』約翰突然整個人許久說不出話,艾媽媽趕快接話『我只是跟你說一下,我想說你跟艾力克交情不錯,所以我就打電話跟你說,如果確定公祭時間我再跟你說。』約翰趕快回神說『艾媽媽,我在想如果可以這幾天我就下去幫忙,可以嗎?可是我先要把這邊的一些事情處理好,我就下去南部。。。。』掛掉艾媽媽的電話後,約翰趕快打電話給艾力克的朋友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在約翰準備去南部的前一晚,約翰一個人來到河濱公園的球場,他沒有要下去打球,他一個人坐在球場旁邊看著大家在燈光下打球的樣子,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只知道這個世界總是如此的天不從人願,他突然想到之前艾力克曾經寫給他的信,他趕快打電話給艾媽媽,電話裡約翰先跟艾媽媽他明天就下去幫忙,接下來他試著想去安慰艾媽媽,可是卻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麼,說了一堆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話,艾媽媽只跟約翰說『人只要活著,終有一天都會這樣啊!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約翰也沒有說什麼,雖然約翰不太能接受,但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事實與結果。接著約翰也跟艾媽媽說那封信的事情,艾媽媽說她知道,因為當初艾力克也有把這封信寄給他親戚,目前已經在找地點。後來艾媽媽跟約翰說其實那一陣子艾力克老是覺得呼吸怪怪的,還在想說要去看醫生,結果就發生了,因為發現時就已經不知道發生多久了,醫生說有可能是因為艾力克呼吸力氣變差了,使得肺裡的痰排不出去,堆積在肺裡越來越多,最後痰就塞住了氣管不能呼吸了。掛掉艾媽媽的電話,約翰看著水銀燈下快樂打球的人群,以前他跟艾力克也是那人群裡的一份子,如今誰想得到會變成這樣,對約翰而言和艾力克一起打球好像昨天一樣,而當時真的會珍惜所擁有的一切嗎?還是要等到一切消失時才學會珍惜,但其實只剩下遺憾了。
第二天約翰一早就下去南部,到了艾力克家看著艾力克的遺照上香後,到靈堂後面看著艾力克閉著眼睛安詳的躺在冰櫃裡,約翰跪在地上很想放聲大哭,後來他想到以前艾力克還在的時候,最不喜歡別人這樣子哭的呼天搶地的,他只好忍住淚水,在心裡跟艾力克說『大哥,好久不見,不好意思,現在才來看你。』一說完,約翰的眼淚與他整個人再也忍不住,放聲哭出來,他心裡一直跟艾力克說『對不起,都沒有幫忙到你』『對不起,真的都沒有幫到你』『對不起,我真的一點都沒有幫到你』『對不起』。。。。
那幾天艾媽媽都讓約翰在艾力克的房間睡覺休息,每次只要在睡覺前看著牆上艾力克當年貼著某一位目前已經退休的籃球明星海報,看著他的上籃英姿,雖然他還在世而他的英姿已經無法再現,約翰突然在想人生在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且人生活著有太多事情是自己所無法掌握,例如生命的長度、未知下一秒,正因如此我們唯一能做就是感謝與珍惜每一個這一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想辦法去完成自己的夢想,盡量不要讓自己有遺憾。艾媽媽曾經說過艾力克生病之後,自從可以用輔具打電腦之後,他就整天除了該做的事情之外,其他時間都在電腦前面,畢竟網際網路是他唯一面對這個世界的窗口。約翰在想難怪艾力克打字那麼慢也要寫部落格,人生在世重要的並不是活多久,而是你留給大家什麼,可以給人們美好回憶或可以小小幫助人的一件事,即便是一個瞬間的上籃、一個不起眼的部落格或只是一棵可以讓人休息與乘涼的樹。
公祭那天,艾力克的親朋好友帶著肅穆與悲傷的心情來參加公祭,公祭結束後,將遺體送去火化,火化之後將遺體送到山上將骨灰埋到樹苗下面,約翰看著山下這個艾力克長大的地方,他真的希望這棵樹可以好好吸收艾力克的最後養分,好好的長大,能夠去蔭庇每一個路過這裡的人,讓他們可以在這裡可以得到短暫的喘息和休息。
午後微風徐徐,約翰坐在大樹下就這樣睡著了,風依舊輕柔的吹著,陽光透著搖逸的樹葉灑落在約翰的身上,陽光突然閃耀著約翰的眼睛,約翰瞇起眼睛用手遮住陽光,而樹葉又慢慢的將陽光遮住,樹葉依然被風溫柔慢慢的搖擺著,約翰閉上眼睛,慢慢的讓眼睛恢復正常,心想也許這就是艾力克給他一個訊息吧!約翰突然有很多話想跟艾力克說,想跟艾力克說當年我們最喜歡的職業球隊這幾年發生了什麽事、戰績又是如何,我的小朋友有多麼調皮、可愛,多麼不乖,還有很多夢想似乎都已經無法去做等等。。然而一切都已經事過境遷,當初汲汲瑩瑩努力去追求的東西如今看起來好像什麼都已經沒什麼了,約翰此時又想睡了,也許在夢裡艾力克也有很多話想跟約翰說吧。
後記:
我想大家應該都看得出來艾力克是在說誰,而有些人應該也知道約翰是在說誰,但約翰其實是代表著每一位關心艾力克的朋友,也許除了關心他也不知道能幫忙什麼。但是對艾力克而言,這樣就夠了,真的。
2011年3月8日 星期二
在生死交界之後
既然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什麼事,那我只好自己回想。今天早上我媽推著我,我坐在輪椅上,把我推到停車場,準備開車去公司上班,其實身體有問題也已經一年了,即便是上個月住院檢查,醫生說我的病目前沒有任何治療方法,而且肌力會一直退化,那我就告訴我自己那就上一天班算一天,後來才知道原來那一天就是最後一天。到了停車場,媽媽進去把車子開出來,讓我坐上車子後座,坐上後座之後,突然覺得車內空氣很差,我跟媽媽說『車內空氣好差,我要去外面透氣。』媽媽趕快把車門打開把輪椅推到門旁邊,我努力的把腳伸出車門外,努力的把屁股移動到輪椅上,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然後就躺在這裡了。
沒多久媽媽拿著我之前在醫院的病歷給醫生看,在他們的對談之中我才知道原來我被插管,沒多久同事來看我,我又聽到我同事跟我媽還有醫生在討論要不要氣切,我一聽到氣切,第一直覺是可不可以不要啊。同事還跟我說公司還有還有很多事情要等我回去處理,要我趕快好起來,我有那麼重要嘛?我朋友也來了,我的這群目前單身的好朋友們一看到我討論的話題是那一個護士比較正。還有一些平常沒什麼交情與見面的朋友也來了,不用說也知道有的代表某位充滿智慧的代表、也有代表某位神明的代表用屬於他們的表述方法來問候與祝福我。在親朋好友都離開後,聽著護士聊八卦,說著之前去參加聯誼有多無聊,今年年終有多少等。而我只想讓他們知道我的眼睛有眼淚而且很癢,於是我用盡各種方法發出聲音,最後我發現這一切似乎比不過他們快樂的聊天聲。
一覺醒來之後,在護士用鼻胃管幫我灌食之後,幫我洗澡,老實說那種躺在床上洗澡的感覺還不如當兵的三分鐘戰鬥澡,然後醫師來了依舊是拿起聽診器在我的身上聽一聽,然後就離開了,這時聽到護士跟旁邊的護士說『你有沒有聽過什麼是甘乃迪氏症?』有必要討論我的病情討論的那麼大聲,但我很想問他們現在是中華民國幾年幾月幾號幾點了,整天都在沒有陽光也感覺不到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的房間裡。沒多久媽媽也來了,媽媽一來就說我們要轉院了,要轉到較大型的醫院去,媽媽跟醫師在旁邊討論一下子之後,過來跟我說只要救護車到我們就可以轉院了,救護車來了,在我躺在床上上去救護車之前,突然覺得冬天的太陽好刺眼。
到了大醫院,在急診室等待一會兒,馬上就被送進加護病房,一堆護士熟練的把我安置在旁邊有一堆儀器的病床上,迅速的把那些儀器的線接到我的身上。沒多久呼吸師也過來看我,做了一些讓我吸不到氣的測試,環顧四周,我附近床的病人都是阿公阿嬤輩的,而這些阿公阿嬤也在後來讓我看到人生百態與無奈。到了會客時間,我的同事、朋友、還有那些代表某位充滿智慧的智者與代表某位萬能神明的朋友也都來了,當時因為插管的關係所以無法所以只能用白板筆寫出我的意思,後來呼吸師要我加強訓練一些呼吸的動作,為了要把插管拔掉,所以我很努力的練習。
至於那些在我隔壁床的阿公阿嬤病患們,有一些阿公阿嬤住進加護病房後,可能覺得日子太無聊,而且又只能在床上不能下床,這種窮極無聊的日子,就會有一些奇怪的要求,例如:晚上突然要吃宵夜,抱怨會客時間到了怎麼都沒有人進來,是不是護士不放人,實際上是沒有人來看你,如果不從就開始製造聲音。然而大部份的病人都是乖乖的躺在床上,基本上也沒有什麼氣力,可是有天對面很安靜的阿公突然有位女士來探病,應該是阿公的女兒還是媳婦,一直追問阿公的存摺與印章放在那裡,臨走的時候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跟護士說『啊沒有啦,偶只素齁怕他會忘記啦,所以先問清楚啦。哈哈哈。。。』然後幾天後,護士跟我說隔壁床新來的病人要自然等待死亡,我心裡在想你一定要跟我說嗎,接下來這幾天隔壁床的訪客突然變多了,還聽到護士說『血壓變低是必經的過程』,直到某一天夜裡,隔壁床站了許多人,接著就看到屍袋抬出去了,一路好走。護士看我在床上也滿無聊的,於是給我一台收音機聽,由於室內的收訊比較差,所以能聽的電台有限,而我決定聽某一個電台之後才發現,原來當某一位歌星要打歌,竟然可以狂轟猛炸的播放一首歌到你受不了的境界,而且是24小時的轟炸,而且沒有別的台可以轉。
幾天後,呼吸師和醫師在我旁邊討論一下子,他們決定要拔掉我的插管,接下來醫師直接用手直接把從我的嘴巴到氣管的管子拉出來,拉出來之後就是看你的適應問題,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會怕之前的事情還在發生,果然十幾個小時後還是發生。第二天我醒來時,我的嘴巴又多了那根熟悉的管子,醫師說我還是要氣切,最後一切的努力還是得到這樣的結果,除了接受好像也不能說什麼,下午就馬上進手術房,這種手術只要一下子就好,接下來就是適應氣切的生活。氣切之後,就被轉到普通病房,除了病人本身要適應之外,還有家屬也要學會一些照護的方法,而且這個過程要花很多時間來磨合與適應,然後還要找呼吸器廠商,適應新機器,就這樣折騰了半個月,終於要出院了,回到家開始適應家裡與醫院不一樣的濕度與溫度,就這樣開始我與氣切管的生活,老實說要適應這樣的生活真的需要一段時間,除了適應氣切管之外,還要適應與照護者之間的配合,但是這應該是必經的過程。
這個世上有太多事情都是如此破壞之後的恢復總是要比當初不小心的破壞要花上數百倍甚至數千倍的氣力才能救回來,而且有時只能挽回一點點。生命也是如此,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讓自己的生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也許還有一點點機會,我想我應該是運氣好,所以才可以苟延殘喘的活到今天,而這一開始所要耗費的人力與氣力是很大的。請珍惜你擁有的,真的,沒有任何東西是你理所當然所擁有的。